這是發生在你家廚房的生態故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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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但也是可能發生在社會或國家的生態故事。
蟑螂怕光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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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白天在洞裡養神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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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等暗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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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它就出來活動。半夜開廚房的燈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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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赫然一隻大蟑螂就在灶台上等你攻擊或在地上等你去踩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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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當然我們不能放棄這種主動送上門來的機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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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一剎那間什麼保護動物的良知都不適用了。
然後我們心中會想,少了一隻了,只要看見就殺,不怕殺不完。但這種「犯案被抓到才殺」的法治精神,多半還真的除不盡蟑螂,因為它也掌握了你的法治規律,讓你抓不到現行犯。
因此,有時我們會啟動國安機制,噴灑一些它怕的藥劑,甚至放一些吃了會死的誘餌,請君入甕。但是,這樣也只能收一時之效,你總不能天天這樣做;經常性撒藥,最後受到影響的是住在這房子裡的人,毒餌常在,最後生病或死亡的可能就是你的小貓小狗。
勤勞的智者說,那就餓死它。家中一塵不染,每餐後立刻擦桌洗碗,廚餘絕不過夜,連塑膠袋紙袋等次等食品都密閉收存。沒得吃,它總要滅絕或搬家了吧?你想得美!
你有過這樣的經驗嗎?家中徹底收拾乾淨,出門旅行,幾天後回家,地板上竟然出現兩隻蟑螂屍體,你心中正在得意你的饑餓戰略生效之時,猛然察覺那兩具屍體竟然不是全屍,少了一兩處手腳,或者連頭都不見了,有時甚至只剩下一個外殼,腹部全沒了。風化作用?不可能,出門才三天呀。老鼠?什麼老鼠那麼袖珍只吃幾只細腳或半個腦袋?那麼,是誰吃了我的蟑螂?
即使是名探柯南,也只剩下一個結論:吃掉我的蟑螂的就是,蟑螂。
動物星球或探索頻道這類節目,從來不放下身段策劃這樣的低級紀錄片:當主人離家時,一群連塑膠袋都吃不到的蟑螂如何求生?大製片人喜歡製作大話題,例如蘇聯車諾比核災廢墟中被棄留的家貓家狗如何求生,但是,誰關心你家中被棄留的蟑螂如何求生呢?
你應該關心,因為是你家。人人都應該關心,因為「蟑螂」是一種具代表性的東西,任何生態環境中,都有類似蟑螂的厭物;你家中有,社會生態中有,國家生態中也有。懂了為什麼你家裡的蟑螂殺不完、餓不死,也就懂了為什麼社會中、國家中的蟑螂殺不完、餓不死。
蟑螂學第一定律:當找不到食物時,強蟑螂會吃弱蟑螂,也就是小強是大強的食物。
很好,那就長期餓它,遲早有一天它會把同類吃完,然後就沒有蟑螂了。邏輯上不錯,但事實上不一定。蟑螂還有一個特性,那就是它的繁殖力特強。把一對年輕力壯的公母蟑螂放在一個幽暗的容器中,只要食物飲水不缺、溫度合適,一年365天之後打開容器,你猜裡面會有幾隻蟑螂?如果是人,答案是三個,但在蟑螂的國度,答案是100萬隻!沒錯,100萬。
如果你算數不錯,解一解這個題目:假設你家(社會)中有100隻活在暗洞裡的蟑螂,你見到就踩(法辦,XX專案),不留廚餘(清廉運動),讓它自己吃同類(黑吃黑),但是它的繁殖力特強(利益勾結),請問,需要多久時間蟑螂的數量才會降到10隻以下?
如果那初始的數量不是100隻,而是1,000隻、1萬隻呢?
小強不會死絕,這是歷史已經證明的了。控制它的數量比例,是門科學。保持光線的明亮度、不留陰暗死角、食物不浪費、溫度降低到它不喜歡交配的地步、見到就踩,這是最基本的「小強控制學」。
最後,千萬不能讓它掉進湯鍋,也就是不能讓它混進選舉制度覓食,否則即使它自己被燙死了,那一整鍋湯也就不能喝了。
(作者深耕大陸多年,本專欄隔周二刊登),